此刻,夜幕笼罩,某集团摩天大楼的楼顶,探照灯明晃晃的照射下,左然满身脏污,明晃晃的金属手铐将他的双手禁锢在外墙的护栏上。
鲜血浸湿了他的西装,将他的脸也晕染的斑斑驳驳。
他的身体因失血过多忍不住战栗,已经极度虚弱,但他的眼神依旧冰冷。
(资料图)
特警已经在不远处就位,警用直升机也在楼顶盘旋。扩音喇叭里谈判专家在和控制住左然的暴徒喊话。
“把我要的东西给我!”暴徒怒吼着,锋利的刀尖抵上了左然的脖颈。
我忍不住颤抖。
我和左然前阵子参与到一起涉及巨额利益的犯罪案件中,与身处暗处的敌人博弈过程中,我们被多次威胁。
但左然又怎会退缩,我自然也永远与他并肩而立。
我们于火中取栗,终于掌握了关键证据,其中最关键的是一块加密硬盘,它是市面上的最新科技,自带液晶屏可以显示硬盘中的文件,但数据无法被拷贝,也只有正确的密码才能读取。
暴徒要的正是这一块硬盘,而它现在就握在我的手中。
回想起昨天晚上左然将硬盘交给我的场景还历历在目。
“这块硬盘是决定这起案件的关键证物,一定要在明天确保安全的时刻交给警方。”
他将硬盘递给我:“硬盘是我拿到的,我的脸已经大概率被他们看到了,按照他们这几天的报复手段,势必会来找我打听硬盘的下落。”
他目光坚定,毫无畏惧:“为确保万无一失,就先交给你了……”
“这也太危险了,要不要联系严队?”
“我已经联系了,但目前警力也有限,不知道他们会用什么手段,风险依然很大……”
他顿了顿,见我双手不安的紧紧攥着硬盘,他伸手覆了上去。
“别担心我,我会尽力保护好自己。但……无论发生什么事,明天都一定把硬盘交到警方手里。”
左然接着说:“你是我最后的保险。”
我早该想到,那时他就已经有所预料,真不该在这种时候还让他落单,以至于此。
回忆到此,谈判专家的高声喊话把我带回紧张的现场。
“我们已经在联系你需要的东西了,请不要伤害人质!”
我看见跌坐在墙角的左然,他明显呼吸不稳。听带我来的警官说,暴徒在等待时不停的殴打人质,情绪亢奋。
我从未见过如此狼狈的左然,猛然见到高傲的他滚落在尘埃里,我的心脏好似被人狠狠的攥了一下。
周围警笛长鸣、直升机的螺旋桨破空、扩音喇叭发出滋滋电流……嘈杂的噪音包裹着在场的一切,在这个夏夜好似一双无形的手狠狠的掐在我的脖颈上,让我连呼吸都变得困难。
"我没有耐心了!我要的东西呢?"暴徒大声问道。
他迫切想要示威,尖刀在左然的脖颈上划了一道。
虽未下狠手,但一时间左然的鲜血不断从脖颈处渗出。
本以为还能再拖延一阵子,如今事态的发展在场的人都没意料到。
我瞬间把那些冷静和理智的自我要求抛到九霄云外。
我一把抢过扩音喇叭,大声冲暴徒喊到:"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!别伤害他!"
左然听见我的声音,猛烈的挣扎了一下,锋利的手铐碰撞栏杆,发出“咣——”的一声,在他手上勒出了深深的红痕。
即便如此,他也丝毫未减力道。
他想冲我说些什么,可仅能发出几个支离破碎的声音,大多也都被夜风吹散:“别……证据……”
“你!单独走过来,把硬盘给我!”暴徒指了指我。
“先放了左然!”我喊道。
“先把硬盘给我!”
他的行为不断向我展现出一个穷途末路之人的急躁。
见我迟疑不动,他一把抓住左然的领口,将他提起来,拿刀指着他的心脏。
“如果不照做,他现在就得死在这!”
左然的眼里布满血丝,摇头盯着我走来的方向。
他虽无法吐出完整的语句,但我知道,左然不可能放弃这份证据。
但我不想他再受任何伤害了。
现场专家要求换人,但暴徒没有答应,于是在警方的示意下,我一步步往前走去,每走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刃上。
谈判专家看我走了过去,朝直升机比了个手势,我知道,狙击手已经准备就位了。
“站住!”
在我走到距离他们十步左右的地方时,暴徒呵止了我。
“吵死了,让他走!”他先对谈判专家指了指直升机,又冲我招手:“丢给我!”
直升机无奈的撤到了远处,我眼看刚刚建立的最后一道保险也远去,不禁捏了把汗。
左然此刻被他提着衣领,跪坐在一旁。
他已经力竭,隔着这么远,我都仿佛能感受到他身上那些深深浅浅的伤口带来的疼痛。
此刻如果我把硬盘给交出去,暴徒会怎么做?
一个被幕后的利益集团指派,注定逃不掉的暴徒,如果不是在行动中被击毙,就是在事后接受审判。
如此手段的团伙,大概率并没有让这个暴徒活下去接受审判的打算,而见过证据的左然和我,也势必已经躺在诛杀名单之上了。
看暴徒的举动,想必他也已经心中了然,并没打算活着回去。
我交出证据之时,就是我和左然葬身之刻,我必须尽快想出办法。
“别他妈墨迹了!我再、说一次,把硬盘丢给我!你要是敢丢歪,或者我拿到的不是我要的硬盘……他别想好活!”他又扯了一把左然的领口,左然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。
“你怎么知道我给你的是不是你要的硬盘?你知道密码?”我问。
我已经站得足够近,加上直升机的离开,我已经能将左然破碎的话语拼凑完整。
他在对我说,别把证据给他。
他平时真的很温柔,工作上包容我的错误,生活里事事以我为先,但在遇到危险时,他却总想撇下我,独自置身危险之中。
“那你别管,给我!”
我没有理会左然的要求,蹲下身将硬盘从地上滑向暴徒的方向。
只是我故意没有使劲,硬盘滑行到我与暴徒之间就停了下来。
“啧。”暴徒非常不满。
“抱歉!我不是故意的!我只是有点害怕……”他刚想发作,我就假装惊慌失措,不停地摆手,似乎让他放下了一些戒心。
就在他松开左然,上前两步要捡起硬盘时,我飞身上前一脚把硬盘踢向一边。
“你!”他慌了。
我猜,他的计划是,销毁硬盘,然后再把我们俩都杀了。
但销毁硬盘、杀左然、杀我、自杀,这四件事一定有优先级,我赌这个优先级对他背后的利益集团来说,首要的是销毁硬盘。
果然,他刚因为恼怒想要冲过来杀我泄愤的同时,就看见直升机距离越来越近,后方的警力也在快速逼近,他停下了,转而向硬盘的方向冲去。
“妈的,没时间了。”暴徒怒骂一声,急急地捡起硬盘开始输入密码。
我也在他离开的同时冲向左然。
我从腰间拔出手枪,一枪将他的手铐打断,扶起他就走。
“咳咳……你怎么……”
“我刚过来的时候找警方要的,其他的一会儿再说。”
此刻,我不断在心里庆幸曾经和左然一同练习过枪支的使用。
“你们耍我!”暴徒没过多久就反应过来。
看来他已经发现了,那个硬盘并不是真正的证据硬盘,而是我临时买的同型号硬盘。
为了以防不测,昨天左然把证据交给我的时候我就特意买了一块,并把密码设置一致,同时带在身上。
暴徒冲向我们时,左然狠狠推了我一把:“快走!走!”
时间好像在这一刻停止了,我一时间有了一个可怕的念头。
我遵循着本能,给手枪上了膛。
我的呼吸变得急促,我死死握着枪的手不可避免的颤抖。
如果……如果现在开枪……是不是所有的危机都可以立刻解决。
左然已经伤痕累累了,我徒手也不可能挡住他,警方他们的行动不知道能不能赶得上保护我们。而且……这算紧急避险,我应该不会为此坐牢。
情势并未给我思考的机会,我清楚地知道现下已经别无选择,于是我几乎就要下定决心准备行动。
“别开枪!”
左然似乎看穿了我的行动,竭尽全力的呼喊。
他的嘶吼,将陷在恐惧和高亢情绪中的我拉了出来,我瞬间回神,不由得动作一停。.
就在此时,直升机上的狙击手一枪贯穿了暴徒的头。
一切都戛然而止,我手中的枪也脱力掉在地上。
我们被迅速赶来的警方和医务人员团团围住,接应到安全的地方治疗。
在医院为左然处理好伤势后,我终于有机会问左然。
“刚才为什么制止我?如果狙击手没赶上,我们都会很危险。”我怔怔的发问。
“有些事……一旦发生就无法改变。虽然你的行为是正义的,我也相信你明白这么做情非得已,但……”
“事情发生时的画面、感官的冲击,都是会带来精神伤害的;事件结束后,家人、朋友、警察反复的问询,反复的回忆又会给你带来多少压力……我不想让你遭遇这些,更不想让你因为我背上这些负累。”
他的眼里是无限的抱歉。
“没想到会把你卷入这么危险的事,刚才如果真的因为我,让你做出什么沾血的事……我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。”
他眼神黯淡的摇了摇头,似乎不敢去想。
“虽然你勇敢坚强,但这并不代表因此你就可以承受更多的伤害。”
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,哭着拥抱了他。
我们都不希望对方受到伤害,也总是做出“自我牺牲”的行为想要完全自己承担,无论是我还是左然,似乎都认为只有这样才能尽最大可能保护对方。
但今天这样的结局,是少了任何一方的坚定保护都无法达到的吧。
或许只有彼此守护,才是能够长行于世的最优解。